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泥娃娃住隔壁全文

鹤小钰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座城市一口吞掉。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尖锐又沉重,湿漉漉的霓虹灯光在漆黑的柏油路上晕染开去,扭曲变形得如同野兽的眼睛,倒映在我刚租来的那辆破旧小货车的挡风玻璃上。冰凉的雨点砸在车顶,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擂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。我的全部家当堆在后面的车厢里——几个摇摇欲坠的纸箱和那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、散发着陈腐灰尘气的行军床。箱子里装着我毕业后这几年仓促累积的生活碎片,如今看来全成了这场闹剧的无声注脚。新工作第一天就惨遭裁员。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,表情公式化得如同塑料面具,“团队重组”、“战略调整”……轻飘飘的套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,最终汇成一句彻底碾碎我现实根基的判决——我,一个名字还躺在新员工名录上的人,就此被抹去。赔偿金薄得像...

主角:抖音热门   更新:2025-06-05 04:23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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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泥娃娃住隔壁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鹤小钰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座城市一口吞掉。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尖锐又沉重,湿漉漉的霓虹灯光在漆黑的柏油路上晕染开去,扭曲变形得如同野兽的眼睛,倒映在我刚租来的那辆破旧小货车的挡风玻璃上。冰凉的雨点砸在车顶,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擂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。我的全部家当堆在后面的车厢里——几个摇摇欲坠的纸箱和那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、散发着陈腐灰尘气的行军床。箱子里装着我毕业后这几年仓促累积的生活碎片,如今看来全成了这场闹剧的无声注脚。新工作第一天就惨遭裁员。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,表情公式化得如同塑料面具,“团队重组”、“战略调整”……轻飘飘的套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,最终汇成一句彻底碾碎我现实根基的判决——我,一个名字还躺在新员工名录上的人,就此被抹去。赔偿金薄得像...

《泥娃娃住隔壁全文》精彩片段

雨下得像是要把这座城市一口吞掉。

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尖锐又沉重,湿漉漉的霓虹灯光在漆黑的柏油路上晕染开去,扭曲变形得如同野兽的眼睛,倒映在我刚租来的那辆破旧小货车的挡风玻璃上。

冰凉的雨点砸在车顶,密集的鼓点一下下擂着我早已麻木的神经。

我的全部家当堆在后面的车厢里——几个摇摇欲坠的纸箱和那张从二手市场淘来的、散发着陈腐灰尘气的行军床。

箱子里装着我毕业后这几年仓促累积的生活碎片,如今看来全成了这场闹剧的无声注脚。

新工作第一天就惨遭裁员。

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,表情公式化得如同塑料面具,“团队重组”、“战略调整”……轻飘飘的套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,最终汇成一句彻底碾碎我现实根基的判决——我,一个名字还躺在新员工名录上的人,就此被抹去。

赔偿金薄得像一层敷衍的遮羞布,转瞬就被几个月的房租吞噬得一干二净。

城市光鲜的皮下,我像一只被无意遗弃的垃圾袋,狼狈地在它逼仄的缝隙中挣扎求生。

“到了。”

司机闷闷的声音在引擎低吼的间隙响起,一个急刹车,车身剧烈地晃了晃,差点将我从前窗甩出去。

眼前是城市的肿瘤地带——一栋挣扎在摩天大厦阴影里的无窗老楼“安居苑”。

墙壁是惨淡的灰黄色,雨水冲刷下像一块块洗褪色的巨大疤痕,深深浅浅的污迹爬满里面,如同垂死的爬山虎。

几根老朽的落水管从高处垂下,被雨水灌满,无力地滴答着浑浊的水珠,在门口积下一小滩浅黄色的水洼。

整栋楼像个沉默的、巨大而丑陋的水泥盒子,毫无生气地矗立着,仅凭那扇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门证明它并非遗骸。

几个纸箱和我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占据了402室不大的中心位置,拥挤得令人窒息。

房间潮湿冰冷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久不通风的霉味,混杂着劣质消毒水那刺鼻的味道。

管理员老王倚在门框上,手里拎着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。

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松弛的眼皮下眼珠浑浊,像两颗陈年的玻璃珠,只在我问及楼层其他住户时才动了一下。

“这层?”

他慢悠悠地掂量着钥匙串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,“没啥
人。

404空了有段日子喽。

你自己……清净。”

他话语间停顿了一下,浑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的脸,然后落在我脚下那个装着廉价被褥的蛇皮袋上,随即又挪开,喉咙里滚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唧。

清净?

这地方根本是坟墓,只是还未封土。

搬家后的疲惫像是湿透的裹尸布,层层叠叠地裹了上来。

我瘫在冰冷的行军床上,全身骨头都在哀鸣。

窗外只有无休止的雨水敲打声,单调而固执,渐渐与意识剥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异样顽强地穿透疲惫的泥沼,钻入耳膜。

起初极轻,像是幻觉。

可它来了,就顽固地不肯离开。

呜……咿……咿……极其微弱,像被闷在厚厚的毛毯里,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、生理性的哽咽,断断续续。

婴儿?

我猛地睁开眼,屋内一片绝对的漆黑。

静,绝对的静,只有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。

我屏住呼吸,所有的感官都向那堵冰冷的墙集中过去。

几秒、十几秒……世界仿佛凝固了,连窗外的雨声都诡异地模糊了起来。

呜…呜哇…咿——又来了!

比刚才清晰了一点点。

真的是婴儿啼哭!

微弱,压抑,但真真切切。

就在隔壁!

我摸索着打开手机的手电,刺眼的白光瞬间撕开黑暗,照亮天花板上渗水的黄褐色霉斑。

心沉了下去。

隔壁,404?

老王不是说没人吗?

一夜无眠。

那细弱的、时断时续的哭声时远时近,像是在湿滑的泥潭里扑腾挣扎,又像是贴着我的耳朵若有若无地吹气。

每一次间歇的消失,都让接下来的等待更加令人心悸。

天快亮时,哭声才彻底平息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死寂。

晨光勉强挤进室内,在肮脏的墙壁上投下模糊的光斑。

我精疲力竭地走向门口,准备出去透口气,也让大脑清醒一下。

手刚触到门把,目光却被门缝地板上一小摊半干的污迹吸引了。

不,更像是水渍。

比周围的水泥地颜色更深些,几乎是粘稠的黑。

我蹲下身,凑近。

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丝丝缕缕钻入鼻腔。

不是厕所的浊气,也不是单纯的霉味,带着一种刺鼻的海腥气,好像腐烂很久的死鱼、咸腥的海带和淤泥混合在一起被阳光暴晒后的产物,浓烈得让人反胃。

水渍的边
缘极不规则,似乎是从门缝下面渗进来的。

我的手鬼使神差地伸向门缝,指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抹过,粘上一点点那污渍。

又湿又冷,滑腻得令人心头一紧。

隔壁的门锁得好好的,锈迹斑斑的铁门冰冷而沉默。

白天,我几乎是拖着灌铅的双腿去找老王。

他还在那间光线昏暗的管理室里,拿着块看不出本色的蓝布慢吞吞地擦拭着一个生锈的小工具箱。

浓重的机油味混合着他身上那股不新鲜的烟草味道弥漫在空气里。

“404?”

老王抬了下眼皮,浑浊的目光在我脸上短暂停留,又垂下去,继续慢条斯理地擦他的工具,“跟你说了,空的啊。

早就没人住喽。”

他声音嘶哑,带着点老城区的口音,字句咬得很慢,每一个字都像被强行拖拽出来。

“可我听见了!

半夜,清清楚楚!

就是婴儿哭!

就在隔壁!”

我急切地往前一步,试图捕捉他眼底的任何一丝波动,“很清楚的哭声!

不会错的!

还有水,从门缝渗水到我家!

很臭!”

“哭?

水?”

老王停下了擦拭的动作,那两块浑浊的玻璃珠定定地看着我,里面的情绪像浑浊水底的石头,沉甸甸的,看不分明。

“小伙子,”他拖长了调子,“新来的吧?

做噩梦了吧?

老房子总归有点动静的。

可能是野猫,或者耗子……水管嘛,老旧了,渗点水正常……” 他又拿起那块油腻腻的蓝布,开始擦拭工具箱的边缘,力道有些烦躁。

“啧,安心住着吧。

你这刚住进来就疑神疑鬼的,不好。”

他最后几个字音调下沉,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。

疑神疑鬼?

那刺鼻的海腥味还顽固地停留在我的指尖,挥之不去。

野猫耗子?

它们能哭出那种撕心裂肺、绝望又无助的人声?

那晚,哭声准时降临。

比前两夜更加凄厉、尖锐,不再是模糊的呜咽,而是带着一种疯狂的、几乎要撕裂喉咙的沙哑嚎叫!

声音仿佛离我更近,不是隔着墙壁,而是…就在这狭小402的某个角落低泣、哀嚎!

它在哭什么?

饿?

冷?

还是……痛?

声音直锥脑髓,带着一种原始的、毁灭性的穿透力。

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,后背爬满冰冷的黏腻。

极度的恐惧抽走了血液里的温度,手脚冰凉发麻


我用枕头死死捂住耳朵,把头深埋进单薄的被子里,可那哭声仿佛生了根,钻进骨头缝里,每一声都像带倒刺的钩子在脑子里疯狂搅动!

尖叫在喉咙里冲撞,死死卡住,喷不出去。

身体在被子里筛糠般狂抖。

<黑暗中,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味不合时宜地、霸道地灌了进来。

就是那门缝渗水处遗留的味道——混合着海产腐烂和淤泥沉积的死亡气息,浓得几乎能糊住口鼻。

它弥漫开来,如同无形的活物缠绕着我,无孔不入。

枕头下的呜咽声,鼻端令人作呕的腥臭,冰冷的黑暗……恐惧终于抵达极致,被某种扭曲的、炽热的愤怒猛地覆盖。

理智绷断了。

我猛地掀开被子弹坐起来,心脏在胸膛里狂烈撞击,发出战鼓般的轰鸣。

目光凶狠地扫过冰冷的房间,定格在墙角。

那把斧头。

搬家时拆箱子卡得太死,临时在楼下五金店买的廉价品,木柄粗糙,斧刃甚至还没开锋利。

它靠着墙,暗沉的刃口在昏暗中反射着窗缝透入的、城市远处霓虹留下的极其微弱的光,像一只嗜血的独眼睁开了一条缝。

足够了。

肌肉绷紧,血液冲向四肢。

我大步迈过去,一把抄起沉重的斧头,木柄冰冷粗糙的触感传入掌心。

没有犹豫,没有思考,巨大的愤怒和积压的恐惧汇成一腔滚烫的岩浆,我拖着脚步冲向门边,“咔哒”一声扭开402的门锁,冲入死寂幽暗的走廊。

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霉烂和海腥混合的恶臭扑面袭来。

几步之遥,便是那道属于404的门。

锈蚀的铁皮剥落着暗红色的疤痕,锁眼深陷在黑暗里。

走廊顶灯那一点昏黄得如同油尽灯枯的光线,吝啬地照亮着门前地上那一片深色的、水渍一样的痕迹。

恐惧带来的寒意还未散尽,一股更暴烈的、近乎破坏的冲动在我胸腔里燃烧。

我举起了斧头,冰冷沉重的钢铁扬起一道短促的弧线。

呼——砰——当啷!

破风声尖锐刺耳。

用尽全力抡下的斧刃结结实实砍在门板上!

一声沉闷又响亮的撞击!

朽烂的木纤维撕裂开!

铁锁处爆开一簇刺眼的火星,几颗碎裂的零件连同大片的木屑四处飞溅!

巨大的响声在狭长的走廊里爆开,形成一串空洞、混乱的回音,嗡嗡作响


这声音似乎短暂地压过了脑中那尖利的啼哭。

手震得发麻,虎口裂开般刺痛。

但动作毫不停滞。

抽出斧头,残破的门板现出一道触目惊心的深深裂痕,黑暗从裂缝深处窥探出来。

肌肉因肾上腺素而灼热,我再次扬起手臂——砰!

当啷啷!

这一下是顺着裂缝猛劈!

锁扣结构应声变形,发出金属折断的呻吟!

门板裂口处如同一个黑洞洞的伤疤,被强行撕开更大的豁口!

不等声音落下,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道狰狞的裂口狠狠一记正蹬!

左脚承载全身重量,狠狠踹在豁口下方!

哐嚓——!!!

一声闷浊、沉重的巨响爆开!

整个门板的重量似乎迟滞了半秒,随即是朽木完全破裂折断的哀鸣。

被破坏的锁扣和门轴再也无法支撑,门板的下半截向内塌陷,猛地向内倒去!

一股黑色的、仿佛拥有生命的巨浪,携带着刺鼻得足以令人窒息的、如同千年沉船的深海淤泥混合着腐烂海洋生物内脏的气息,从门板倒塌的缺口处猛然喷涌出来!

腥臭的海腐气直冲天灵盖,眼前瞬间发黑。

猝不及防之下,冰冷的、黏稠的黑色泥浆瞬间漫过我的脚踝,直冲小腿肚!

像是无数冰冷的、蠕动的虫子同时爬满了皮肤!

那股巨大、粘稠的冲力带着冰冷的滑腻感,几乎将我向后撞得踉跄!

本能驱使我死死钉在原地,稳住身体。

冰冷的泥浆还在不断涌出,淹没了脚下的地面,向着402的门缝和我身后的走廊蔓延开去。
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几乎当场呕吐出来。

我强忍着巨大的眩晕和恶心,举起颤抖的手机,惨白的光柱在黑暗中扫过那片被冲破的、如同活物般翻涌的黑泥浪涛,光线似乎都被粘腻的黑暗所吞噬。

黏稠如石油的淤泥里,混杂着令人头皮炸裂的污物。

粘着腐烂海草的白色贝壳碎片若隐若现,几片如同被海水侵蚀了几个世纪的深绿色、滑腻的海藻碎片缠绕在泥浆中。

手机惨白的光束颤抖着,如同惊恐的眼瞳,艰难地刺向房间深处翻涌的黑色泥浆海洋。

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,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海腐的腥咸恶臭,直刺肺腑。

光柱切割开涌动的黑暗,最终,定格在了房间最深处的一个点上。

一片微弱的反光。

淤泥形成的潮水
还在缓慢、粘稠地漫延着,如同活物的呼吸起伏。

就在那污秽翻腾的中心,一个微微凸起的弧线从黑水中浮现出来——那是一角婴儿摇篮的轮廓。

摇篮的木质框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被一层厚厚的、湿淋淋的黑色泥浆包裹得严严实实。

泥浆如同活着的苔藓,在朽烂的木头上缓缓蠕动,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着浓稠的污泥。

摇篮的弧线轻柔,轻轻地在汹涌的黑潮中上下晃动。

手机的光束贪婪地舔舐过去,贪婪地撕开摇篮深处那令人窒息的黑暗。

摇篮里,窝着一团……一团难以名状的“襁褓”。

它同样是深色的,被污泥浸透,几乎与摇篮融为一体。

但手机惨白的光束,却猝不及防地照亮了上面极其模糊、被污泥晕染开、又被拙劣地拼贴在一起的图案——那是一片被油墨浸染又被水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底版,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、笑容得体的年轻女人头像。

熟悉的轮廓线条……是我自己!

背景是深蓝色的公司LOGO和一行被淤泥覆盖了大部分的字:“新生活,扬帆启航!

欢迎加入——”名字被淤泥彻底吞噬。

正是我被裁员那天,在公司墙上看到的那张刺眼的招聘海报!

大脑一片空白。

全身的血液骤然凝固,又瞬间燃烧起来!

那刺眼的画面带来的冲击远甚于视觉,是一种彻骨的、直达灵魂深处的扭曲寒意与灼烧肺腑的荒谬感!

就在这彻底冻结心神、魂飞魄散的一刹那——如同最精准的恐怖剧本——摇篮深处,就在那团由“海报襁褓”构成的阴影核心,传出了一声极其清晰的笑声。

“咯……咯咯……”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淤泥的腥臭,瞬间冻结了我的呼吸。

那声从摇篮深处传来的“咯咯”轻笑,像冰冷的银针刺穿了最后的理智堤坝。

海报襁褓中,那团深色的、被污泥裹住的“东西”……动了。

极其轻微的蠕动,如同被惊扰的虫子,在泥泞的包裹下不安分地起伏了一下。

那笑声也并非纯粹的婴儿声,而是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、如同湿泥从狭窄空间里被挤出的粘腻感,短促、断续,却带着一种非人的、纯粹的恶意和……欣喜。

“咯咯咯……”我的手机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惨白的光束像
受惊的蛇般在地上乱晃了几圈,最终彻底熄灭。

走廊深处那盏昏黄的老灯仿佛也耗尽了所有力气,嗤地一下彻底熄灭了。

绝对的黑暗,瞬间吞噬了一切。

视觉被剥夺,听觉被那粘腻的笑声侵占。

脚下的黑泥不再冰冷滑腻,而是像活着的、无数细小的虫子般开始蠕动、聚集、攀升!

一种深沉的、无法抗拒的拉扯感从淹没脚踝的淤泥中传来,仿佛下面有无数只腐烂冰冷的手,正贪婪地攫住我的脚踝,要把我拖入这黑色的、无底的深渊!

跑!

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字在疯狂尖叫!

身体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,肾上腺素最后一次疯狂喷涌。

我猛地向后抽腿——冰冷的泥浆发出巨大的、如同巨兽啜吸般的粘稠声响。

顾不上泥水飞溅的狼狈,顾不上脚底滑腻,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自己的402房门,巨大的恐惧赋予了野兽般的力量。

在身体撞入门内的瞬间,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将门向后甩去!

砰!!!

门板撞上门框,发出一声闷响,灰尘簌簌落下。

但几乎就在门关上的同一秒,隔壁404被破坏的门洞处,一股更加浓稠、更加汹涌的黑泥之浪如同溃堤的洪水,猛烈地撞击在了402的铁皮门板上!

巨大的冲击力让薄薄的铁门发出可怕的呻吟,向内狠狠凹陷!

门板与门框的缝隙被粘稠的黑泥疯狂涌入,如同黏菌的触手般迅速蔓延扩张!

我背死死顶住门板,冰冷的震颤透过脊背传来,混合着外面那无法言喻的、仿佛无数细小气泡在海泥深处破裂的“噗噗”声响——那是淤泥在挤压、在流动、在……寻找新的空间。

隔壁那粘腻的“咯咯”笑声,似乎停歇了一瞬。

随即,一种新的、更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穿透了门板——无数细小的、坚硬的物体在黑泥中滚动、碰撞的刮擦声。

哒…哒…咔啦…那是……那些从门缝淤泥里裹挟出来的人类牙齿!

门板内侧,涌入的黑泥已经汇聚成好几小股,黏糊糊地在地面扩散。

那刺鼻到无法忍受的、混合着深海绝望与内脏腐烂的腥臭,灌满了房间每一个角落。

不能留在这里!

我猛地扑向墙角歪倒的行军床,用几乎能撕裂肌肉的力气将那几个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纸箱拼命地、胡乱地推向
那扇正被持续撞击呻吟的门!

书本、杂物、破旧的衣物散落一地,又迅速被门缝涌出的黑泥沾染。

这些微不足道的障碍物在门外那如同有生命般涌动的泥潮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。

门板持续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震动。

支撑……支撑不住了!

目光疯狂扫视这逼仄牢笼般的小屋——窗!

没有窗!

老王那似笑非笑的浑浊眼神猛地闪过脑海!

“无窗老楼”……这他妈的就是个真正的水泥棺材!

求生的本能压垮了一切。

我抓起地上手机,屏幕摔裂了,但还是挣扎着亮起。

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按键。

老王!

找老王!
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忙音!

电话根本无法接通!

占线还是……根本不存在?

“咯咯咯……”那声音仿佛穿透了墙壁,直接在房间角落里响起!

带着某种猫捉老鼠的愉悦!

门板内侧,粘稠的黑泥如同活物般汇集成团,缓缓升起一个模糊的、拳头大小的凸起,还在慢慢变化、拉扯……我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,那是恐惧彻底压垮后的崩溃。

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出去!

无论如何都要出去!

顾不上散落一地的物品,我猛地冲向唯一离开房间的路径——那扇通往走廊的铁门!

门外就是那片正在被404喷涌出的黑泥缓缓吞噬的幽暗空间!

堵门的东西已经被我撞开,门缝下黑色的泥流正无声无息地蔓延着地毯。

管不了那么多了!

我一把拉开402的门!

浓烈的腥臭扑面而来,几乎将我熏倒。

走廊的地面已经被一层光滑粘稠的黑泥覆盖,踏上去像踩在腐烂的生物内脏上。

404的破门处依旧如同一个敞开的伤口,源源不断的黑泥从中涌出,仿佛永远不会枯竭的粘稠涌泉。

光线更加昏暗,只有远处楼梯口安全通道指示牌那幽幽的、惨绿色的光,像鬼火般勉强映照着这片泥泞的地狱。

我几乎是闭着眼,拖着被黑泥裹住的双脚,一步一滑地、踉跄地朝着楼梯的方向挣扎移动。

每一步都要克服那来自淤泥深处的吸力和滑腻,身后留下一长串肮脏粘湿的脚印。

身后402的门里,那粘腻的笑声和“噗噗”的气泡破裂声似乎更近了。

就在我跌跌撞撞冲入楼道,那陡峭而布满灰尘的台阶出现在惨绿的光线下时
——蹬!

蹬!

蹬!

一阵轻快而有力的脚步声正从楼下传来!

有人在上楼!

老王?!

绝望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光芒。

我靠在冰冷布满尘垢的扶手墙上,大口喘息着,汗水和泥水混合着顺着脸颊流淌。

眼睛死死盯着楼梯拐角。
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
终于,一个穿着廉价西装、带着一股大城市新人拘谨又不安气息的年轻面孔出现在拐角处。

他提着一个看起来同样便宜的新行李箱,正一边打量着这栋楼的阴暗环境,一边有些犹豫地一步一步踏上台阶。

他似乎也被楼道里的恶臭和那惨绿的光线弄得有些皱眉。

他看到了一身污泥、狼狈不堪、如同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我,脸上立刻露出惊诧和毫不掩饰的嫌恶,本能地后退了半步。

“你……你好?”

他迟疑地开口,声音带着新人的青涩。

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发痛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该说什么?

告诉他半夜隔壁有个用我的招聘海报做的泥娃娃在笑?

说这座楼在用绝望和淤泥消化每一个被抛弃的人?

他身上的廉价西装和我当初去报到时穿的那件,几乎一模一样。

一种更大的、彻骨的寒意包裹了我。

就在这时,老王那标志性的、沉重的脚步声慢悠悠地从楼下也传了上来,越来越近。

随即,管理员那矮小却带着一股莫名压迫感的身影出现在年轻人身后。

老王还是那副样子,浑浊的眼珠慢条斯理地扫过我狼狈的身影,然后落在那年轻人身上,脸上堆起一种与其说是欢迎、不如说是营业性的、皮笑肉不笑的褶子。

“来啦?”

老王的声音嘶哑平静,像是例行公事。

“404是吧?

手续都办好了?

钥匙在我这儿。”

他那带着油腻污渍的手指在腰间的黄铜钥匙串里摸索着。

年轻人似乎松了口气,忙不迭地点头:“对对对,谢谢您王叔!

我这就……”老王掏出一把黄澄澄的新钥匙——和之前我见过的所有钥匙都不同,光泽刺眼得诡异。

他捏着钥匙,递给年轻人。

“好……新同事要搬进404了……”我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丝破碎嘶哑的气音,像是被砂纸打磨过,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把新钥匙和新人的廉价西装,“……新同事……”老王浑浊的眼珠倏地转了过来,
盯着我的脸。

那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,深得像两口无光的枯井。

但就在他目光触及我破碎眼神的刹那,他那没什么表情的嘴角,极其细微地、难以察觉地向一侧拉扯了一下——那绝不是任何人类友好的表情,更像是一种…确认猎物落入网中的、极其隐晦的嘲弄和满足。

那粘腻的“咯咯”笑声,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楼板,在我死死被淤泥糊住的耳膜深处,无比清晰地再次响起。

冰冷,恶毒,带着永恒的、令人作呕的……“欢迎”。

老王的手机突兀地在死寂中尖锐地鸣叫起来,刺耳的铃音在狭窄楼道里反复撞击回荡。

他的脸在惨绿幽光里如同劣质的蜡像,喉结生涩地滚动了一下,发出沙哑的痰音:“喂?

402?

知道了,水龙头……我给你看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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