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上。
隔着薄薄的衣物,掌心下依旧是平坦的,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不同。
但我知道,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
这里,正在孕育着一个微小的、全新的生命。
一个属于顾屿辰……和我的生命。
一股极其复杂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所有麻木的堤坝。
巨大的荒谬、尖锐的刺痛、迟来的茫然、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悸动……无数种情绪如同沸腾的岩浆,在胸腔里猛烈地冲撞、翻腾。
泪水,毫无预兆地、汹涌地决堤而出。
滚烫的液体瞬间模糊了眼前惨白的世界,顺着冰冷的脸颊疯狂滑落,砸在覆盖着小腹的手背上,也砸在手中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化验单上。
医生温和的声音似乎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注意事项,但那些话语都变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音。
我什么都听不见,只感觉到掌心之下,那片孕育着生命的温热土壤里,仿佛传来了微弱却清晰的心跳。
咚……咚……那么微弱,却又那么顽强。
像黑暗中挣扎着亮起的星火,像狂风里倔强挺立的幼苗。
它那么小,那么脆弱,却又带着一种足以劈开混沌、照亮永恒的力量。
我低下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覆盖着小腹的手。
恍惚间,耳边似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,带着他惯有的、有点痞气又无比温柔的语调,穿过冰冷的死亡和绝望的深渊,清晰地落在心尖——“枝枝……”那声音带着海风的气息,带着阳光的温度,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释然的笑意。
“……替我看看春天吧。”
风,不知何时停了。
窗外,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边缘,被一缕不知何时挣扎着穿透出来的、极其微弱的阳光,悄然镀上了一层极其淡薄、却无比温暖的金边。